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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5章 失策0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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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明帶人走的是上面的山路, 考古隊在下面山澗的溪流邊,雙方隔著一面有兩三米高度的斜坡。斜坡上雜草叢生, 幸而丁明眼尖, 發現了下面的動靜,及時停下腳步。

然而,不等丁明回頭說些什麽, 緊跟在他身後的楚稷,已經一腳跨出山道,從斜坡上滑了下去。

“餵!”丁明想說這樣很危險,就見已經楚稷下斜坡,也不管自己身上沾滿泥草, 滿身狼狽的模樣,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向那蓋著白布的人。

丁明閉上了嘴了。

楚稷這個跟玄術圈不相幹的人, 會參與這次搜救, 是為了和考古隊一起被困在山裏的一個人。楚稷這樣的身份,會親自涉險進山,想必那個人對他來說十分重要。而看著他這麽慌亂地朝著那蓋著白布的人跑去,那應該就是他怎麽也要進山來找的人了。

他們……來晚了了麽?

方夏也緊跟著從斜坡上滑了下去, 符堇緊隨其後。然後是幾個身手可以的保鏢,以及耿家的年輕人。

他們下去了,卻是沒敢靠近楚稷所在的位置。

楚稷跪在用兩只睡袋拼成的墊子邊,望著身上蓋著白布, 躺在上面的耿書鄲,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。他不敢伸手去摸, 他不想承認這是真的……

“書鄲……”楚稷哀哀地喊了一聲,眼淚都控制不住地落了下來。

那麽多年他無論遇到什麽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,那是懦弱者的悲鳴,而他應該早已百煉成鋼,不該有這種無用的軟弱,但唯獨這個人……唯獨對這個人……

淚水滴在落在耿書鄲的額頭,闔著眼簾的眼珠子動了一下,然後緩緩睜開雙眼。

耿書鄲茫然地看著頂上低頭哭泣的男人,他覺得自己大概沒睡醒,不然怎麽會看到楚稷在哭?他記憶中,楚稷好像也就幼兒園的時候掉過眼淚,還是被他欺負哭的。長大之後就這人就整天繃著一張冷硬的表情,再也沒見過他掉眼淚,嚇哭別人倒是時有發生。

耿書鄲眨了眨眼睛,然後他看到楚稷不哭了,睜著那雙看起來過於淩厲的眼睛,驚訝地盯著他,還有一滴淚珠掛在眼角。耿書鄲皺眉,忍不住擡起手,想幫這人擦掉眼角的淚水,卻不想手還未擡起,就對方急切地用雙手抓在手中,熟悉的、微燙的手心,扯得他心底泛起悸動。

“你沒……”楚稷垂眸,將那個不祥的字眼咽回去,黑沈沈的目光,近乎貪婪地看著耿書鄲。

耿書鄲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,視線往旁邊一轉,然後就看到了方夏。

“方夏?”

耿書鄲的聲音帶著久未開口的幹澀,但聽到他出聲,站在楚稷身後的方夏頓時松了口氣——耿書鄲還活著。隨後,扭頭看向害他們虛驚一場的考古隊。

“你們好好的給人蓋白布做什麽?”方夏指著耿書鄲身上的那塊白布,恨恨地質問。要是有個心臟病什麽的,當場就能給嚇停了!

楚稷一聽,也跟著回頭看向考古隊的人。

從楚稷帶頭從斜坡下來,到耿書鄲開口說話,前後不過半分鐘,考古隊的人還未完全反應過來。一聽方夏質問,就齊齊轉頭看向坐在溪邊圓石上的白發老者——這老者便是考古隊的領頭人鄭教授。

鄭教授看了一眼自己那幾個不成器的學生,開口解釋道,“他身上有傷口,我們怕蟲蟻爬他身上,造成傷口感染,就拿驅蟲的草熏了那紗布給他蓋著,擋風又防蟲。總不能讓人一直躺在睡袋裏吧?山上涼快,但現在是夏天,傷口一直悶著也不行啊!”

楚稷掀開耿書鄲身上蓋著的白布,果然是一塊疊了幾層的紗布,上面帶著淡淡的青草味。而下面躺在睡袋上的耿書鄲,沒有衣物遮擋的胳膊和小腿,到處都是小傷口,深淺不一,大多已經結疤。最叫楚稷心疼的是,耿書鄲的右腿被削平整的樹枝固定著,纏著紗布,顯然是骨折了。

耿書鄲奪回紗布,蓋住自己,不讓楚稷看。

方夏收回視線,看了一眼鄭教授,又不太服氣地嘟噥道:“那也不能用白布啊!看起來就像……”

“我們手上就那塊紗布是最幹凈的,哪有得挑?而且紗布洗了幹得快,又透氣,挺好用的。”鄭教授說完,又輕哼一聲,“你想說看著像人死了?人死了那是要蓋臉的!”

“差不多該走了,趕時間呢!”丁明在上面叫道。

跟著下來的幾個保鏢趕緊動手幫考古隊的人收拾東西,必要的帶上,不必須的全部留下。

楚稷扶著耿書鄲坐起來,然後在背對著他蹲下。

“上來。”楚稷回頭對耿書鄲道。

楚稷雙手在身後張開,背上的肌肉隱隱隆起,充滿爆發力和安全感,耿書鄲卻看著他眉頭緊皺。

“你腿不方便,我背著你走。怎麽?怕我對你做什麽?”

耿書鄲終於動了,他伸出雙手環住楚稷的脖子,整個人趴在楚稷寬闊的背上。楚稷雙手托著他的臀部,背著人站起來。等背穩了人之後,楚稷一只手順著背上人的臀部,往上摸了一把。

“你……!”耿書鄲惱怒地拍了一下楚稷的肩膀。

楚稷低低地笑了一聲,“先收點利息。”

考古隊的人看著精神不濟,但身體情況明顯要比之前耿家的救援隊好多了。除了鄭教授年紀有點大,體力不濟,找了保鏢背著,鄭教授帶著的五個學生,都是年輕體壯的男生,都沒有失去行動能力。

方夏覺得挺神奇的,明明考古隊都被困在山裏快四天了,耿家的救援隊才被困了兩天,怎麽考古隊的人能那麽精神——比起脫力的耿家救援隊,他們確實精神太多了。

方夏跟在鄭教授身後,陸陸續續聽他把這些天的事講了個大概。

考古的墓葬地鬧鬼,鄭教授找了耿書鄲,帶著幾個沒被嚇跑的學生進山。當時考慮到驅鬼可能需要不少時間,於是就帶了兩天的幹糧。

耿書鄲到了墓葬地,當天傍晚就發現了墓葬地作祟的鬼魂。是不是墓主人不確認,但那是一只惡鬼,而且不小心讓他上了一名考古隊員的身。那被上身的考古隊員瘋瘋癲癲地往山上跑,耿書鄲當下就追了上去。結果,惡鬼是被他成功從那考古隊員身上驅逐出去了,他自己卻不慎從山坡上摔了下來。運氣不太好,那坡面不是泥土地,還有不少露出地表的巖石。耿書鄲就摔了個遍體鱗傷,還把小腿摔斷了。

之後,考古隊隊員原本是打算背著耿書鄲出去的,卻發現怎麽也走不出去,耿書鄲自然發現了他們是進了迷陣。雁回山這種荒郊野外會出現迷陣,顯然不是正常的情況。耿書鄲受了傷,身邊又是不懂玄術的考古隊,他當下便決定叫了救援。

叫了救援之後,鄭教授先帶人返回墓葬附近——那邊有他們最初來時搭建的營地,帶走了所有食物和藥品,然後找了水源附近的地方——也就是今天發現他們的山澗處,等待救援。

山中情況十分異樣,聽不到鳥叫蟲鳴,像一座死山,考古隊差點要以為這座山上的動物都消失了。

“事實證明,動物並不是消失了,而是躲了起來,不讓人發現。”鄭教授道。

“你怎麽發現的?”方夏忍不住問道。

他們是走了半天,發現鳥窩的蛋是溫熱的,才想到山林中的動物是蟄伏起來了。

“一覺醒來,臉上被蚊子啃了兩個包,我能不發現麽?”鄭教授道,“反正白天的時候什麽動物都找不到,晚上能找到一些。到了晚上,野雞什麽的我們不敢去抓,怕跑遠了回不來,就只能在溪流裏抓些魚湊合,然後加上我們自己帶的幹糧和營地的食物,勉勉強強地湊合了這麽幾天。你們再晚來兩天,我們怕也是不行了。”

方夏想起他們離開山澗前,被關在草籠子裏,養在溪水中的幾條魚,那大概是考古隊的晚餐。他覺得再晚幾天,考古隊也能撐得住,這些掛著高知識分子招牌的人,野外生存能力,顯然高於耿家人。

方夏一行人是直接奔著之前留在原地的耿家救援隊去的,打算跟他們匯合後,直接離開雁回山。

然而,事情並沒有那麽順利。

丁明和徐萌配合著,跟雁回山風水局的操縱者來回博弈,沒讓一行人被風水局困住,卻不想中途出現了叫人意外的攔路虎。

時至傍晚,天色愈加陰沈,山林樹木茂密處,看起來黑漆漆的,似乎影影重重的藏著什麽。丁明和徐萌無聲的吟唱,不斷改變著看不見的東西,而不速之客也就在他們專註吟唱時驟然現身。

感覺到陌生的陰煞之氣陡然出現,方夏扭頭便看到丁明身後出現了一個黑影,他瞳孔陡然縮緊。

“丁明!”方夏轉身朝著丁明那邊沖去。

符堇身形化為虛影,從方夏身旁掠過,眨眼出現在丁明身後,抓住了從地下鉆出來,正要襲擊丁明的黑影。

方夏跑至丁明身旁,符堇抓住的黑影,已經在他手中畫作青煙消散。

“是厲鬼。”符堇對方夏說道。

“而且還不是一只兩只。”方夏環視了一圈,手插在口袋中,扣住銅錢,“是千軍萬馬的節奏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

——

楚稷背著耿書鄲走在前面,方夏和符堇跟在後面。

方夏:符堇,看!豬八戒背媳婦!

符堇:嗯。

楚稷:……

耿書鄲: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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